【阳夜】我的王子妃 第三章
*架空，设定
*前文请见文章索引
“没有问题？！”
叶月阳大声的质问回荡在宫殿中，吓得坐在床畔的少年一颤。
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大，吓坏了床上的人儿，叶月阳拉过宫廷医师月城奏，步到殿室一角，收敛了声音，小声说道：“你是说他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既不聋，也不哑，更不痴呆？”
“是的，王子陛下。”月城奏颔首行礼，经过刚才他对预备王子妃的诊治，对方对声音的反应很敏感，口腔喉咙也没有任何病态，行为的确有些异常，但也绝不是痴傻之人。
“那他怎么不说话？我跟他说话，也没有任何回应。”
“这……”月城奏想不出任何一种可能性，“恕臣无能。要不……让神官大人来看看。”宫里大大小小事务，凡是跳脱于常理之外的，只要神官出马必定迎刃而解。
叶月阳挥了挥手示意医师退下，对候在殿室门口的宫人说道：“去把神官请来。”
白色的曳地长袍沿着地面划出轻盈的轨迹，衣摆终点的一排银制雪花装饰与地面敲击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反射的光芒荡漾了一地，恍如随着来人的脚步一路绽放出朵朵雪花——神官霜月隼姿态优雅慵懒，步伐轻盈，仿佛飘入了殿内。
“哎呀呀，二王子陛下也有请我来的时候啊~”霜月隼并不称臣也不行礼，自顾自地坐到了床上少年的身边——这个宫中谁都知道，神官与王享有着同等地位，不受任何礼节的约束。
以往的叶月阳总会对这个行事作风不按常理出牌的神官吐槽几句，但他今天并没有这个心情：“帮我看看，他为什么不说话。”
“嗯——”霜月隼伸手抬起了少年的下巴，凑近他的脸颊，细细打量起来。
少年往后缩了缩，用无辜又无知地眼神看着贴上自己的人。一旁的叶月阳看不下去了，上前拉开了霜月隼：“你也不用贴这么近吧！”
“这就是你许的王子妃？”霜月隼伸手撩了一下少年的下颌，饶有兴趣地对叶月阳说道，“眼光不错嘛。”
叶月阳把少年往身后一档，坐到了床上的两人中间，以阻挡神官的动作：“别对我的人动手动脚的，他到底为什么不说话。”
霜月隼故作神秘地眼神滴溜溜转了一圈，慢悠悠地说道：“那当然是不会说话了。”
“医师说了，他的感官系统并没有任何问题，不应该不会说话的。”
“嗯——不会说话，确切的说应该是——还没有学会语言这种交流方式。”霜月隼拍拍叶月阳的肩，扬长而去，“好好教教你的童养媳吧。”
还没有学会语言这种交流方式。叶月阳把刚才神官的诊断好好理解了一番，奴隶贩子他以前也抓到过好几个，遣送回国的奴隶也不是没见过，他记得他们确实都是语言交流没有任何障碍才对，怎么这一个——没学过说话？他还是对神官的话抱着怀疑的态度，不过有必要验证一下。
叶月阳转身面对少年。少年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
“阳——”叶月阳极慢地把自己的名字发音清晰地念了一遍。
少年歪过头，似乎没听懂对方在说什么。
“阳——”叶月阳指了指自己的口型，又念了一遍名字。
“……”少年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也指着自己的嘴，模仿着做了类似的口型。
“把声音发出来。Y——O——U，阳——”
“YOU——”
僵硬的发音从小巧的唇瓣吐露出来，声音很轻不过没有逃过叶月阳的耳朵。先前的烦躁一扫而空，他精神抖擞地指着自己的胸口，又念了一遍：“阳。”
少年有样学样，指着自己胸口：“YOU。”
叶月阳握住少年的手，让他改变方向指着自己：“阳。”
“阳。”几次的发音让少年念这一个字的口齿终于清晰，声音也明朗了不少。
既然不会说话，应该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吧。叶月阳抬头看向殿内高处的窗扇，一轮皎洁的新月正挂在深邃的夜空中，他低头把视线移回少年身上，指着他赋予了名字：“夜。”
“早安，阳。早上好，阳。中午好，阳。晚上好，阳。晚安，阳。”笨拙的发音一字一字慢慢地从夜口中吐出。
这两天一有空，叶月阳便把自己关在侧殿教夜说话。他学得很快，已经能做最日常的打招呼了，虽然发音还不那么标准，阳说的话，他基本上也能听懂个七七八八。不过从夜嘴里出口的话语，都有一个特性——每句话后面必定会带上阳的名字。
“夜，不用每一句都把我的名字带上去啦。早安。早上好。中午好。晚上好。晚安。”叶月阳不知道是第几遍纠正他的坏习惯，大概是第一个教他的字印象太深刻吧。
夜一脸无辜地看着阳：“早安，阳……”
“啊，所以说不要带上我的名字啦。”叶月阳打断了夜的练习，“打招呼是对人的，‘早安’后面跟的是对对方的称呼。”
“阳？”
叹了一口气，叶月阳无奈地摇摇头：“算了，还是慢慢来吧。”听自己的名字从对方的口中吐露出来并不是什么不好的感受，相反叶月阳其实听得还挺欣慰的，仿佛夜的世界里只有他。可这样下去，哪天万一被召见，就不好办了——毕竟夜现在是以他看中的未来王子妃的名义住在宫中，国王的召见也是早晚的事。
咕噜噜……
空腹的鸣声打断了叶月阳的思绪。
“我饿了，阳。”夜从头到尾视线都没有离开在面前烦恼踱步的人，却不好意思打扰，看对方把视线转向自己才慢慢地说道。
叶月阳这才意识到教了已经有一段时间，不知不觉都过了饭点：“抱歉，我马上让他们准备晚膳。”出门吩咐了一下守在殿门口的宫人，阳立刻回到了夜身边，“等一下就能用晚膳了。”
自从叶月阳把夜带进宫以来，就没有让他出过自己的侧殿，每天的早中晚膳都吩咐宫人送进寝宫。沐浴更衣也都把宫人隔绝在外，不让伺候，夜依然不愿意下浴池沐浴，叶月阳便每天都让宫人搬来浴桶，让他在殿内沐浴。晚上夜也不敢一个人睡，天一黑下来就不让叶月阳再离开他的视线，只要对方有一点要离开的趋势，他就会战战兢兢地拉着对方的衣角不松手，叶月阳就只好陪着他直到哄他睡下才悄悄离开。
一道道菜肴装在镶着金边的陶瓷餐盆上，一一摆上殿内床幔后方红色大绒毯上的低矮餐桌，鲜嫩多汁的羊排，金黄酥脆的烤鱼，苍翠欲滴的生菜，香味四溢的薄饼……
夜看着一大桌菜皱了皱眉：“太多了，阳。吃不完，阳。”每餐都那么丰盛，而他的食量并不大，每次都剩下大半由宫人撤走，即使是什么都不太懂的夜也觉得有点心疼。
“没事，你只管挑喜欢吃的就好。剩下的……宫里小……各种动物很多，宫人们会把剩下的菜分好类，给动物们吃，并不会浪费多少。”阳把一块羊排和几片生菜夹在薄饼里，沾了些酱料递到夜手里，他太瘦了，该好好补充点营养。
“动物？阳。”夜不解侧头看着阳。
“嗯……”阳指了指桌上的烤鱼，“像这个鱼，剩下的等下就会喂麦哲伦。啊，麦哲伦是我养的企鹅。”
“企鹅？阳。”
“就是一种肥肥胖胖的鸟类，肚子是白色的，其他部位大部分是黑的，不会飞。一般都生长在寒冷的地方，不过麦哲伦的品种不同，不怕热，还挺适应这里的生活的。”阳看夜还是一脸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的样子，“改天我把它带过来给你看看。”
“嗯。阳。”
夜吃饭很慢，一小口一小口地把手里夹着肉和菜的薄饼往小嘴里送，三两口就填饱了肚子的阳兴致盎然地看着和自己交谈完就开始专心吃饭的人。王宫里各色各样的人他见了不少，上至国王、神官，下至乐师、侍卫，简直怪人辈出，不过像夜这样像一张新晒的白纸般没有一丝褶皱，单纯地近乎透明的人他还是第一次遇见。对于叶月阳来说夜就像是初秋高远辽阔的夜空般，静谧无垢，繁星点点映衬的是他双眼，皎洁明月照亮的是他的朱唇，这样一个想要呵护在手里的人儿。
吃完了手里最后一口薄饼，夜双手合十做了一个感恩的动作，这是阳教他的，对食物要满怀感恩之心，虽然教他的人自己并不以身作则祷告，但他还是深深铭记于心：“我吃饱了，阳。”
用布巾擦了擦夜沾了少许酱汁的嘴角和双手，命宫人撤走剩下的菜肴，叶月阳开始继续教导夜说话。
他指着恰好挂在高窗外的一轮新月：“月亮。”
“月亮。阳。”夜看看对方手指所指，重复道。
“白天那轮中午亮白亮白，早晚变成橘红色的是太阳。”
“阳。”
没有实物可指，叶月阳也不知道夜有没有明白：“懂了吗？”
“懂了。阳。”夜指向了叶月阳的胸口，说道。
“不是我，是太阳，挂在天上的，夏天热的要命，冬天暖洋洋的那个。”知道夜没听懂，叶月阳握住夜的手放下，更细致的解释道。
“暖。阳。”
“嘛，这个还是白天教比较有参照吧。”他决定放弃这个词汇，转战下一个。不过夜似乎并没有决定学习下一个新词汇，继续说道：“太阳。阳。”
“对对对。就是太阳。”对方的突然领悟令叶月阳喜出望外。下一秒，夜的手又指上了他的的胸口：
“太阳。阳。”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