睦月雪咲

*架空，设定

*前文请见文章索引

*主阳夜，春始

离任职册封之日越来越近，夜最近往国王的侧殿跑得很勤。国王陛下特准他在上任之前向宰相学习各种辅政知识，学习时间被定在每日的午膳后到晚膳前的一段时间。

弥生春的教导十分兢兢业业，将他多年来的辅政经验倾囊相授。

侧殿内饲养了一只可爱的青翠黄鹂，像个绿色毛球般，圆滚滚的，每次回到殿中。弥生春都会先把关在金丝笼中的鸟儿解放。黄鹂一出笼便停在弥生春头顶喜悦地开始鸣唱，然而当两人翻开书本，开始学习时，它便如通人性一般乖巧地不再发声。

侧殿旁是国王陛下的殿室，大多数时候都是静悄悄的，不过有时突然会传来莫名的有节律的声响，仿佛是什么大型动物在地面上蹦跳的声音，让夜十分在意。

学习完这天预定的内容后，夜整理了一下书本，恭敬地向宰相行了一礼，正打算回宫，隔壁又传来了声响。满腹好奇的夜，终于按捺不住问出了口：“那个……宰相大人，冒昧问一下，国王陛下是养了什么体型巨大的动物吗？”

弥生春脸上的笑意明显变得僵硬，嘴角也略微抽动了一下，他保持着平和的语气说道：“国王陛下养了一只兔子。”

“兔子？”这声响怎么听都不像是兔子吧。夜正这么想着，像是为了证明给他看似的，本来在停留在隔壁的蹦跳声转移了位置，慢慢移动到走廊上。

弥生春倏地起身，紧张地冲向门口：“我种的小薄荷！”

平时春风满面的宰相大人笑颜不在，委屈地抱起放在走廊边的一盆草本植物，原本还算繁盛的小巧叶片已经只剩下零零落落的几片，残破的叶片上还留着牙印。他和站在地上的一只巨大的黑色兔子对峙着，眉间皱起了不太明显的青筋：“黑田！”

弥生春放下手中的花盆，正要上前逮住巨大的黑兔，想不到对方速度快得多，迅速窜到他面前，狠狠用头撞了一下他的腿，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回蹦去，窜上了刚从主殿出来的睦月始怀里。

夜跟着弥生春走出殿门，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想笑又不好意思出声，赶紧拿起手中的书挡住了已经上扬的嘴角。

“黑田， 你又乱跑了！”睦月始的语气与朝堂之上的威严不同，夹杂着一丝无奈和宠溺。

“始……”弥生春指了指地上惨败的小薄荷，脸上又带上了笑容，看起来却一脸哀怨，对睦月始说道，“黑田又把我的小薄荷吃了，还撞我！”

黑田在睦月始怀里蹭了蹭，抬起头无辜地看着睦月始。他温柔地抚摸它的脑袋，看向地上被摧残地已经完全看不出本来面貌的小薄荷，把头扭到了一边，肩膀一抖一抖的，却看不到表情。

国王陛下这是在笑吗？夜看着眼前的场景一时间完全理不清楚状况，他与国王只见过几次，在他眼中这位一国之主一直是威严十分、不容反抗的高位人物。而此刻这位身处国家最高位的尊贵人物却抱着一只巨大的兔子在自己的殿门口，颤抖地掩饰着满身的笑意。

“始，不要每次看到我被黑田欺负就偷笑啊！”弥生春上前伸手搭在了对方耸动地肩上，黑田则一脸嫌弃地把脸侧到一边，留给他一个黝黑的脑勺。他把手伸成手刀状作势要打上这个黑脑袋：“黑田，不可以吃我的小薄、痛痛痛！”按在他脸上的手掌中断了接下来的话语，伸在半空的手刀也被稳稳制住。

“你就是老是欺负黑田，它才会这么不亲近你的。”睦月始放下按在弥生春头上的手掌，睨了他一眼，嘴角不经意的上扬明显是还压抑着笑意，“小薄荷再买几盆就行了嘛。”

“明明是黑田欺负我啊！还有这小薄荷我好不容易才养得这么茂盛的说……”

“宰相！”睦月始此刻才看到站在后面看着两人的夜，制止了弥生春接下来的滔滔不绝。弥生春顺着他的视线回过身，这才想到夜还在场。

尴尬地轻咳一声，弥生春退后一步拉开了与睦月始的距离，对夜说道：“长月文官，让你见笑了。今天的课程就到这里。”

夜正在犹豫着，站在原地看也不是，出声打扰两人也不合适，正好睦月始注意到他，反而让他松一口气，匆匆行了一记恭敬地躬身礼：“国王陛下，宰相大人，臣告退！”赶紧离开了国王的宫殿。

“那个……阳。”埋首在书中温习一下午所学内容的夜，在看到笔记上“宫廷称谓必须严格遵守上下级关系，切不可直呼上级名讳”这一条时，想起了下午宰相与国王的相处。他抬起头转向正坐在床上逗弄着麦哲伦的叶月阳：“宰相和国王陛下，关系很好吧？”

叶月阳放下被他捧在半空中的麦哲伦，下了床，坐到了夜身边：“怎么突然这么问？”

“嗯……今天下午学习完毕正准备回来的时候，国王陛下的主殿里跑出一只好大的黑兔子。”夜比划了一下黑田的大小，侧头一想好像不太准确，又把两手的宽幅放大了些，“这么大的兔子，它吃了宰相大人种的小薄荷。然后国王就从主殿里出来了，和宰相交谈起来，两人交谈的方式……并不像之前我见到的那么讲究礼节，甚至还随意地直呼对方名讳。”

“国王和宰相的关系的确很好。”叶月阳一手拄在书案上拖着颧骨，看着夜满脸疑惑的表情，说起了他所知的往事，“我刚进宫的时候，国王还很年轻，大概就像我现在这个年纪吧，那时宰相也刚任职没几年。听宫里老一辈的宫人说，宰相和国王是从小就认识的，宰相似乎是上一朝哪位重臣的遗子。前国王器重臣子，又可怜当时孤苦无依的宰相，便把他寄养在了宫中，和当时还是王子的国王陛下一同吃住学习。后来国王继位之后，便把宰相安排在了自己的侧殿之中。嗯……夜你知道侧殿一般是住什么人的吧？”

“王子与国王的宫殿结构构造都是主殿两侧分别紧挨着侧殿和小殿，小殿是供贴身忠臣起居，而侧殿则一般赐予妃子。”夜愣了愣，这一段描述是他在《月之国宫廷殿室使用规范》中看到的文字，当时的并没有多在意，况且侧殿的大小和布置都比小殿要上了一个档次，居住起来也更为舒适，完全没有空置着侧殿而让贴身臣子去居住小殿的理由，“这条规范难道不是废弃了吗？我记得新也是住在葵的侧殿中。”

“书库中的各种规范法律类书籍记录的都是最新的条款条例，若是有废弃增删的，则会立即重新编写新版本。这条规范并没有废弃，只是国王和葵，包括我，都是不太拘泥于身份之别的人。”叶月阳抬起手轻缓地抚摸上了夜的脸颊，“倒不如说，我们都不太拘泥于这个所谓的妃子的身份、地位，还有，性别。”

叶月阳的后半句话听着夜一怔，他抬手盖在了覆在脸颊上的手上：“阳你是说，新是葵的妃子？宰相是国王的妃子？”

“也不能说是妃子，总之算是一对儿吧。新和葵，宰相和国王，隼和师傅。郁对泪也是喜欢的紧，不过泪好像完全不自觉，恋大概也对驱有几分意思吧。”

熟悉的人名一个个灌入脑中，夜震惊地小嘴微启：“欸？等等，阳你说得一对儿、喜欢、意思，指的都是恋人方面的？”

“笨蛋，当然啦。”叶月阳突然放下抚摸在夜脸颊上的手，凑上前在夜微启的小嘴上清浅地啄了一下，“夜在学习上这么聪明，却意外在这方面很迟钝呢。”

抬手触碰着突如其来被对方亲吻的唇瓣，夜喃喃地说道：“可是……书上说的恋爱，是男女之间……”

“和男女没关系啦！”拿过夜触碰着唇瓣的手，与之十指交握，叶月阳把夜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喜欢了就是喜欢了。”

透过被按在叶月阳胸前的手，夜明显感受到了对方急促的心跳。恋爱之情会让人不由自主，心跳加速——书中的词句在脑中浮现，夜侧过头，条件反射地轻声道出了心中的疑问：“阳，喜欢我吗？”

清丽的月光照进殿室的高窗，洒在床畔，被书案上比它更明亮的烛火抢夺了光芒。响彻整个八月的蝉鸣在这一瞬间突然肃静。夜的侧脸被烛火照亮，仿佛反射着动人的淡黄色光芒，晃得叶月阳一时间竟不知身在何处。

墙面上两人的影子慢慢靠近，最终交缠在了一起。

温柔且清晰的嗓音回荡在安静的殿室中。

“喜欢。”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