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夜】我的王子妃 第二十八章

*架空,设定

*前文请见文章索引

                     


将车辆安置在教堂门口的小道上,众人携带了一些食物和水,便进了教堂休息。

这座教堂虽然破旧,但也总算是个遮风挡雨的场所,比他们一路上睡的马车、帐篷要好得多。

教堂内的结构很简单,除了礼拜堂大厅,只在角落坐落着一间很小的屋子。快落幕的阳光穿透墙面高处已有裂纹的彩色玻璃,破碎斑驳地照在地上。

村长让几名村人拿来数量足够的简陋被褥,把木质长桌椅搬到一边,席地把被褥依次铺开以作为临时的床榻。众人躺在铺就的地铺上,总算是暂且放下了旅途的辛劳,有几个随从刚沾到被褥,就打着呼噜睡着了。

夜一直紧跟在叶月阳身后,没有离开超过一步的距离,一言不发。叶月阳在地铺上坐下,他也跟着坐下,紧紧挨着叶月阳的肩膀。

主动拉近彼此的距离,叶月阳当然是很乐意的,不过夜僵硬的神色,让他不得不在意,轻声问道:“夜,你真的没事吗?今天神色一直都不太对啊?是不是旅途太辛苦,累着了?”

“我……”夜抬起头看了一眼脸上写满了关心的叶月阳,欲言又止,“我没事……”

“哪里不舒服吗?”怎么看也不想没事的样子啊!叶月阳摸了摸夜的额头,不烫,倒是有些微凉,还沁着一层薄汗。

夜轻轻挡下抚在额头上的手,有些无力地说道:“阳,我真的没事,休息吧。”

说完他躺了下来,背过身去,拉上被子,用背影隔绝了身后的关切。

叶月阳实在摸不透夜的反常来源于何处,纵使万般担心却也找不到突破口,只好放弃,躺在夜身边的铺位上,看着缩起的脊背,兀自心乱。


天色渐渐暗下来,地上斑驳的光斑消失了,今夜云重无月,教堂里一片漆黑。

夜没有睡着,只是眼睛直勾勾地一直盯着那间角落的小屋。脑中不甚清晰的记忆碎片一阵阵侵袭着他,恐惧感如一头漆黑的猛兽,兜头将他踩在身下,连逃离的力气都被抽空。

叶月阳心心念念想着夜的反常,也没有睡着,盯着夜的背影,似乎想看出什么缘由来。眼中的背影突然剧烈的起伏起来,夜缩成一团,艰难地喘息着。叶月阳探出手正想把他拉过来,却捞了空。躺着的夜,突然极快地起身,落荒而逃般冲出了教堂。

叶月阳没多想,耍下身上的薄被,即刻追上去,在教堂门口一把拉住的夜的手,把他拉近了怀里,搭着他的脊背,帮他理顺凌乱的呼吸:“夜,怎么了?”

夜没有回答,也没有反抗,只是安分地靠在叶月阳的肩膀上,随着背后轻抚的手,呼吸慢慢平稳。

怀里的人终于冷静下来,叶月阳松了一口气:“明天还要赶路,我们回去休息吧。”

话音刚落,夜猛地甩了甩头,呼吸又变得急促起来,仿佛快要窒息般抓住了叶月阳肩头的衣服。

“夜?”叶月阳一颗心又是担心,又是不解,仿佛被提到了嗓子眼,手头抚背的动作也急躁了几分,“到底怎么了?身体那么不舒服吗?”

“不……”一声极为含糊的语句挤出口。

叶月阳把耳朵凑了过去:“嗯?”

“不要回去……”

“好好好,不回去!”这四个简单的字带着丝哭腔,叶月阳不知原因,只是满口答应着,“我们不回去!”

说是不回去,却也不能在外面站一个晚上,或是露宿街头吧,叶月阳思忖了一番,放柔声线问道:“那我们去马车上休息?”

夜微微点头。


他们的马车就停在教堂门口不远的地方。

叶月阳直接把夜横抱起来。夜也没有反抗,只是双手紧紧环着叶月阳的颈项,把头靠在他的肩上,被抱上了马车。

抱着夜,在马车上寻了个舒适的位置坐好,两人无言,也都没有放开彼此的意向。

叶月阳心中是十分想探究的,但若夜不想说,他也是决计不会去戳痛那一块不愿被揭开的秘密。

狭小的车厢内,两人依偎在一起,以彼此的体温为慰藉。

夜的呼吸已经平稳,一起一伏,不自觉地合着紧贴的身体传来的心跳节奏。两道本是长短不一的呼吸声,在这静谧的夜里,融在了一起。

像哄孩子睡觉般,叶月阳轻轻拍打的夜的背,试图赶走侵扰他的一切。

闭上双眼,夜把脸颊在宽阔的肩膀上蹭了两下,那里有他熟悉的属于叶月阳的味道,让他十分安心。

“阳。”一声轻唤打破了和谐的宁静,夜的嗓音带着些沙哑,听起来像是刚刚哭过。

叶月阳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却是没有湿润的泪水:“嗯,我在。”

“我想起来了。”夜盯近在咫尺的胸口,极其平淡地说出这几个字。

“嗯。”叶月阳没有细问夜想起来了什么,这一路上夜的反常,多多少少也让他觉得这些都与夜失去的那些记忆有所关联。

“这里是我的家乡。”

夜的语气很平和,仿佛全身的惊恐已经被之前的那一阵喘息所带走,他稍微支起身,把脸埋进叶月阳的肩头,又蹭了两下,环在肩头的手紧了紧,继续说道。

“教堂里那间小屋,就是我住过的地方。”

“那里?”本打算安静听夜回忆的叶月阳,忍不住诧异出声,那间屋子比宫里的牢房还小上几分,而且像是临时搭建的,怎么看也不像是适合居住的地方。

“嗯。”夜应了一声,“应该是从我记事起,就住在那里了吧。”

“可是那间屋子比这马车大不了多少吧,怎么住人?”

“那间屋子没有窗户,没有光。”夜的声音颤抖了一下,“我在那里的生活,就只有两件事,吃饭、睡觉。小屋的那道门上,还有一扇很小的门。每天会有人打开那扇小门把食物和水递进来,一天三次,那是我唯一能见到光的时刻。剩下的时候,我都是浑浑噩噩的,呆在那间小屋里。没有人放我出去,我甚至都要以为这个世界的全部都是由这一隅没有尽头的黑暗构成的。”

“他们为什么要把你关起来?”叶月阳不忍地亲吻着夜的额头,那里十分干燥光滑,刚才流的冷汗已经干了。

夜微微抬起头,迎接叶月阳的一吻后,慢慢说道:“大概是祭祀吧。被带出屋子的时候,我已经记不清被关了几个年头,毕竟在那小屋里,根本没有任何可以体现时间的东西。唯一有所差别的,就是刚开始送来的食物我需要踮起脚才能够到,而被带出来的时候,那扇小门的高度已经在我胸口的位置。”

“天光很刺眼,只是步出那间小屋,我就已经被教堂里的光亮照射得睁不开眼。身边围满了人,嘴里都念叨着相似的话,我记不清他们念着的是什么了,大概就是一些祭祀的话吧。两个人架着我出了教堂,那时的村落还没有现在这样破败,人口也没有少得那么凄凉,虽然算不上繁荣,但比现在要像个村落多了。”

“他们径直把我驾到了码头上,就是我们来时路过的那个小码头。村长说了一大段话,大概是祭词,然后我就被推进了河水里。那时的河水涨的很高,已经平过了岸边,水流也很急。很冷,很呛。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醒来的时候,是在那个浅谈上。大概是被河水冲上案的吧,我刚睁开眼看到那一隅天空,就被那个奴隶贩子关进了黑箱子。后面的事,阳你都知道了。”

叶月阳默默听着夜的往事,心中怒气一波胜过一波,他们怎么可以如此对待夜!从头到尾,他就像个准备好的祭品般,被养大,再被送入河水之中,他们怎么忍心!

叶月阳气得眉眼都快拧在一起,恨不得立刻把这些村人揪出来,他咬牙切齿地问道:“夜,你恨吗?”

夜却温柔地用手抚平了叶月阳因他而皱起的眉,回答地十分平静:“不恨。那时的我连话都不会说,听不懂,又怎么会恨呢。不过也就是对那漆黑的屋子,还有湍急的河水本能的害怕罢了。”

“那现在恨吗?”

“不恨。”夜依然答得波澜不惊,“村民不过是没什么知识,才觉得祭祀河神可以缓解各种天灾人祸吧。若是牺牲一个我,真的能换取全村的和平安康,那也是值得的。”

夜的回答,让叶月阳一时语塞,他想斥责他的傻气,然而他也了解,这就是夜的善良,从不在意自己的牺牲。可看在眼里的叶月阳在意:“我不许!即使牺牲一个你,能换去再多人的和平安康,我也不许!”

遮盖夜空的云层渐渐散去,月光透过轻薄的车帘照入车内。

“阳……”夜从没见过如此霸道的叶月阳,即使是之前假意命令他要在殿内研习,那时的语气也是温和的。而如今的他,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眼中似乎要冒出火来。

两人对视了片刻,叶月阳又一字一句重复了一遍:“我、不、许!”

“阳……”夜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一个不容分说的吻夺去了话语权。

叶月阳吻得用力,撞痛了相贴的唇齿,似是要借由这一吻将两人粘结在一起般。

唇瓣分离,眼中的愤怒之色已经退去,叶月阳恢复了平日对待夜的语气:“夜,我命令你,不许牺牲,不管是为了谁。”

叶月阳的眼中满是坚定,那是满满对他的保护欲。夜看着那一双在暗淡月光下透着深重紫色的瞳孔,微微颔首:“嗯。”


TBC.

评论(6)
热度(87)

© 睦月雪咲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