睦月雪咲

*架空，设定

*前文请见文章索引

                      

一切整备完毕，车队离开这座无名小村落，沿着源河岸，继续向上游而行。

河道越来越浅，土地也越来越贫瘠，渐渐的荒芜得连风滚草这种生命力极强的植被的影子都看不见了。土地仿佛像是盐滩般，天候并不热，却在烈日的照射下，泛着黄白的惨淡雾气。

按照书中的记载，他们此行距离目的地应该已经不远了，果然又行了几日，大片的低矮建筑物映入眼帘——河源国到了。

说是个国家，倒是更像个大型的村落，连城墙城门都没有，房屋也是七零八落的，破顶的破顶，塌墙的塌墙。只有远处地势较高的一座古旧宫殿，仍坚持证明着，这是一个国家。

车队径直向这座宫殿行去，一路上看到的行人，无不面黄肌瘦，步履无力，紧紧盯着他们车队上所运的东西，却没有一个做出逾距的行动，想必国虽穷，民却不刁。

叶月阳命驱使最后一车的随从，把车上的干粮分发给沿途的民众。

马车上盖着的遮布被掀开，露出了满满一车的干粮，行人们看得眼睛都快直了。随从立刻一一分发给他们食物，一人一份，不多不少。他们也不抢也不闹，只是安静排着队，有秩序地领完，道声谢谢，从侧退下把位置让给后面的人。

“河源国的国民虽生活不易，却都是有礼之人呢。”夜掀开帘子，看着车队后领用食物的长队，不解道，“这样的一群人，怎么会舍得把自己的儿女们当成奴隶卖掉呢。”

“听说那些贩子都是拿点简陋的食物分发给他们，然后带走年轻人，谎称是带他们去过好日子，要是他们的家人知道自己的儿女早已客死他乡，不知作何感想。”叶月阳看着这些淳朴善良的村民，不禁苦笑，在恶人面前，总是人善被人欺的，有时候太过善良，也正不知是不是该庆幸。

“那些奴隶贩子也太可恶了！”夜不禁鼓起了脸蛋，为这些被欺骗的人们愤愤不平。

“停车。”这时，闭着眼惬意地靠在马车里休息的霜月隼出声了。

叶月阳狐疑的看向他：“隼，你又要干什么？”

“当然是找你们要找的东西咯。”拉开车帘，霜月隼靠上神无月郁的肩膀，轻道，“郁，停车。”

待车挺稳，霜月隼下了马车，叶月阳和夜不解地也跟着下车。

叶月阳不满地皱起眉：“隼，你到底搞什么鬼？我们还要去拜访河源国的国王呢！”

“嘘……”食指抵在唇上，霜月隼没有回头，只是示意他别说话，擅自闭上眼，微微抬起头，似乎再感受着什么。

须臾，他睁开了那双透着黄绿宝石光芒般的双眼，轻巧地笑了起来，“嗯哼！找到了！”说完又擅自上了车，叶月阳和夜还没搞明白怎么一回事，只好也跟着上车。

“喂！隼，你到底在搞什么啊！”

霜月隼没有回应他，从车窗中探出头，对身后的车队懒懒地说道：“你们先去王宫门口候着，我们晚些再去。”声音不响，却传达到了每一位随从的耳中。

“郁，去这个国家最东北面。那里有几座山。”霜月隼指挥驱车的郁神无月郁接下来的去向。

“那个……神官大人……我们这是要去？”夜也忍不住了。

霜月隼伸了个懒腰，闲适地靠在车背上：“当然是去找你们要找的东西啊！”

“你是说矿脉！”这下叶月阳终于反应过来，兴奋地问道。

不过他没有得到回应，霜月隼说了句“到了叫我”，就自顾自又睡得天昏地暗。

马车停在霜月隼所指示的山下。

叶月阳率先下车，探看了一下附近的地形。这是几座十分普通的山，不高，山腰上歪歪斜斜稀稀拉拉地生长了几颗叫不上名字的树木，虽还是十分贫瘠，与山下寸草不生的土地相比，也显得有生气得多。远远看去，几颗树木间似乎还建造了几幢圆顶的房屋，像是集会的教堂。

“这种地方也有人住啊？”

“这大概是水患到来的时候，作为避难所用的的。”下车的夜解释道，这是他从书籍上看来的。

“这么高，确实不会受水患的困扰。不过这么贫瘠的山，不会在雨季的时候被冲得土质松动吗？”

“当然不会。”这次解答的是优雅步下车的霜月隼，“这可不是我国境内那几座小泥山。”

步上凿出来的粗糙山道，霜月隼拖着一袭白衣向山上走去，长长的衣摆却没有曳起一丝扬尘。

叶月阳拉起夜的手，跟着也上了山。

“夜，小心点。”这座山上都是些细碎的乱石，脚下的触感硬邦邦的，完全不像是爬山，倒像是踩在石板上，叶月阳把夜的手抓的很紧，生怕山道崎岖，夜走不稳。

“这里真的有矿石吗？”夜也紧紧回握着手，东张西望地打量着这座山。眼中所见不过都是乱糟糟的碎石和沙尘。

“既然是隼说的，那大概就不会错吧。”叶月阳虽是对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霜月隼十分无奈，却也不得不承认，在重要的事上，他很可靠，从不会出岔子，只是偶尔特别喜欢搞事，让他苦恼不堪。

“希望真的能发现矿脉，这样一来我们就能毫无顾忌，帮助河源国修建水坝了。啊！”话音刚落，夜脚下踩着一块砂石，顿时一滑，跌了下去。

还好叶月阳抓着他，眼疾手快地顺着夜身体的重心，蹲下揽住了他。夜空着的那只手，为了支撑平衡，按到了地上。两人在山道上，半伏着身，幸而没有摔下去。

“夜！没事吧！”叶月阳赶紧扶着夜，两人站了起来，紧张地查看着有没有受上。

“没……没事。”显然是被吓了一跳，再加上这一段山路走得已经气喘吁吁，夜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把刚才托着地面的手捏成了拳。

裤子被蹭在地上，膝盖的部位磨毛了些，叶月阳蹲下身，要去拉夜塞在长靴里的裤腿：“膝盖蹭破了吗？”

夜制止了他搭上长靴的手：“阳，放心，没有蹭破啦，只是裤子有些擦到了而已。”

“那就好。”叶月阳放心下来，向在上方的霜月隼吼道：“喂！隼！还要走多久啊！”

“马上就到了。”霜月隼的声音依旧淡定，常年懒在宫殿中的他，爬了这么些山路，竟然脸不红气不喘。

最终三人停在了避难的圆顶教堂前。

霜月隼推门进入，优雅地坐在教堂里的长凳上，一手拄着脸颊，那动作都快要让人以为他是坐在宫里高档的绒毯上。下一瞬，他居然悠闲地闭上了双眼。

“喂！隼！你在搞什么啊！我们又不是上来陪你睡觉的！”叶月阳有些气急了，“矿脉呢？”

“阳，你别急嘛。神官可能是走累了，想休息一下吧。”

“矿脉啊——”气定神闲地睁开眼，霜月隼笑意依旧，看看叶月阳，又看看夜，“你们不是已经找到了吗？”

叶月阳诧异地长大了嘴：“哈？找到了？”

“就在你亲亲王子妃的手心里啊——”霜月隼抬起手指着夜捏成拳的手，饶有兴味地看着一脸写满了茫然的叶月阳。

“我的手里？”夜把握拳的手抬起来，看了看，看到叶月阳注视着的眼神，赶紧把手缩回了身后。

“夜，怎么把手藏起来了？”

“唔……没怎么啦，没什么好看的……”夜藏着手的原因只是刚才那么一托地，磨破了点皮，怕叶月阳太担心，才如此为之，却不明白霜月隼为什么要说矿脉在他的手里。

叶月阳走到夜身边，轻缓地抓过他背在身后的手，翻过手心，一根根掰开指头，看到了星星点点的血沫子：“还没事，不是都破皮了嘛！”他皱着眉伸手探向夜的袖口，拿出一块干净的步怕，轻缓擦拭起伤口上的细小砂石，“你先忍一下，等下下山马上给你处理。”

“阳，我真的没事啦。我们还要找矿脉呢。”夜试图抽回手，却没有成功。

“所以说隼，矿脉到底在哪里？”叶月阳不耐烦地问着长椅上悠闲的人。

“欸？”霜月隼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走到两人身边，“所以说，就在你亲亲王子妃的手心里啊。”

同样的话被重复了两边，虽然言语者看上去十足的不认真架势，夜还是低下头仔细看起了手心：“矿脉？”

阳光从高窗照射进教堂内，空气中的扬尘泛着光星星点点漂动着。夜转动着手，正好对上光线，浮在伤口上的小石屑有几粒竟反射出了异彩的光芒。

“这是？”夜一把夺过叶月阳手中的布帕，仔细翻看，对着光线，看到了上面粘着的金色的、银色的、还有些透明的碎屑，惊喜地漾开了一脸的笑，“这是座矿山！”

“阳果然是一介武夫呢，瞧你们家王子妃，可比你聪明多了！”霜月隼嘴角笑意勾得更深了，伸手去揽夜的肩膀，还是一如既往地被铜墙般的保护网隔开。

叶月阳一掌拍下了伸到夜肩上的手，自己则顺手揽上，心心念念所想并不是这矿脉，而是夜破了皮的手心：“既然找到矿脉了，就快下山吧。”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