睦月雪咲

*架空，设定

*前文请见文章索引

                      

驱使着马车与车队汇合，一行人向王宫行进。

夜的心情似乎很好，看着已经被叶月阳妥善包扎好的手心，嘴角弯起弧度。叶月阳清楚，他是为了找到矿山，能名正言顺帮河源国修筑水坝而高兴。这个傻瓜，能帮到别人的时候，总是比自己有所获得还喜悦。

无奈摇摇头，叶月阳伸手拉了拉那两撮在眼前晃悠的头发，把玩起来。夜也没有在意，只是头朝着车窗外，含笑看着越来越近的王宫。

车队在王宫大门口停定，神无月郁对守门的侍卫道出身份。两名侍卫立刻面露震惊的神色，对车队探视了一番，其中一名急急冲进了宫门，前去通报。

他们没有等很久，那位侍卫不一会儿就冲出来，恭敬地向他们鞠了一躬，做出邀请入宫的动作。

叶月阳没有想到这些侍卫居然都不确认他们的身份，通报完就直接放行了，也没有任何官员出来审核，想必这河源国的王宫管制还真是宽松得很。

车队缓缓驶入并不高大的宫门，一入门，等待在内的另一位侍卫立刻上前为他们带路，将车队引领向国王的大殿。

这座宫殿和月之国的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月之国的王宫也算不上十分大气奢华，基本还是从简，不过这座王宫……看正中间的大殿建筑，称作王宫还是太勉勉强强，这是一座只有形状像王室居住的宫殿，外墙已经剥落的七七八八，显然是常年经受风霜，很久没有修缮。他们一路来的道，也不能称之为大道，最多也就只能让两辆马车并排挤过，道旁紧紧挨着一幢幢小殿室，倒是看上去比王宫新得多。

叶月阳和夜正诧异着，这么多小殿室是何用时，马车停在了大殿门口。

河源国的国王，竟然候在大殿外。

众人下了马车，看着这个头戴简陋王冠的憔悴中年人毫无国王威严，一时也不知该不该参拜行礼，愣在原地。

“月之国的使者大人们！快请进吧！”这位国王的行为，像个谦逊好客的家主，直接将他们迎入大殿，并以备好了席位，招呼他们一一坐下。

一行人落座后都是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应对这位除了头上的王冠，丝毫没有表现出身份的国王。

“国王陛下？”叶月阳率先开口了，他问得不是很确定，还在思忖着这个国家王冠的意义会不会有所不同。

国王在大殿上的低矮王座上落座，不好意思地点着头：“使者大人，真是不好意思，宫里实在拿不出什么能招待各位的。”

“那个……冒昧问一句。”见这个国王真的是一点架子都没有，叶月阳说话也随便了几分，直白地问道，“这王宫里连伺候的人都没有吗？”

“除了门口几个轮班的侍卫，还有三四名宫人，不过现在都不在宫中。雨季快到了，我让他们先行回家准备去了。”

“那官员呢？”叶月阳继续问。

“几名官员也出宫帮各家各户整理东西去了。”

“整理东西？”国王的话听得夜越来越糊涂了，不禁也问道。

“要在雨季前，让大家都搬到宫里来，王宫地势高，不会被洪水淹到。”国王一点也没有不耐烦，解释着，“宫中的那些小殿室，都是在雨季时用来安置避难的国民的，虽然挤了一点，总也算个安全的地。”

这么一想，刚才他们路过宫外的大道时，的确是看到有些民众似乎是在收拾东西，夜不解地问：“这里的水患这么严重吗？”

国王叹了口气：“雨季一到，河道承载不下高原冲下的激流，就全往外涌。到那时候，除了这座宫殿和东面的那几座山，整个盆地就变成个大湖了。”说到雨季，他像突然想到什么般，摆出了一脸正色：“使者大人们，雨季大概还有半个月就到了，如果没有什么大事的话，就请快回国吧，免得被水患殃及。”

“国王陛下，我们此次前来，其实是想就奴隶一事，给贵国一些建议。”被下了逐客令，即使对方是处于好心，夜也明白国王的确不希望他们多做逗留，直接点明了来意。

“奴隶？使者大人是指跟随外来客们离国的人们吗？那些外来客还真是十分亲切，每次都会带来许多食物。国民们也很放心把孩子们交给他们。”

果不其然，这帮奴隶贩子就是利用了河源国国民的淳朴善良。

“不要再和他们做交易了。”叶月阳说道，“那些被带走的人，根本就没过上什么好日子，好些的苟延残喘没人权地活着，大多数早就在奴役中丢了性命。”

“这……怎么可能……”

“阳！”太过直白的话语，残忍的如刀尖般剜着国王的心，看着这位中年人黄蜡的脸色变得苍白，夜制止叶月阳继续说下去，用委婉的语调安慰：“国王陛下，我们此行前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这悲剧不再继续下去，请你们不要再让外来客带走国民了。我们愿意帮助贵国改善困境。”

“改善困境？河源国国土贫瘠，民不聊生，也不是一两年的事了，谈何容易啊！”国王长叹着气，懊恼自己身为一国之王，却如此无能，连国民也守护不了。

“我们已经和青炎国交涉，让他们不再以奴役的方式虐待贵国的国民，而是改为雇佣制，贵国国民可以自由选择前往讨生活，不必再出卖自由。我国也愿意免费向贵国国民提供教育资源，并定期以车队接送，有助于他们求职。”夜将愿意提供的帮助娓娓道来。

国王听得浑浊的眼底慢慢亮了起来，十分欣喜感激：“这……我们何德何能……”

“如果你愿意答应条件的话，我国还可以帮助你们修筑水坝，开凿水渠，减少天灾带来的损害。”叶月阳觉得后面的话夜可能不好意思开口，便代他开口。

“什么条件？”

“无偿让月之国开采你们国土东北面的矿山。”

“矿山？”国王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他在世这几十年从不知道国境内的山竟然是矿山。

“怎么样？你们提供矿脉，我们帮助修建水坝，并提供教育。”叶月阳怕他不同意，把本来不在交换条件里的教育这一项，也一并算了进去，“这交换，对你们来说还算优渥吧。”

“国王陛下，您可以慢慢考虑一下。”

心知国王是没有从突如其来的震撼中反应过来，夜没有催促他立刻做决定。他们此行的计划是在雨季到来之前，离开河源国，还有将近半个月的时间，并不急在一时。

结束了这次没有结果的面谈，众人被安排在宫内最豪华的客殿之中，说是豪华，也不过是和这座王宫里的其他殿室相比。

一行人都入了殿内，各自找了房间休息，只有霜月隼站在殿门口，若有所思地看着远方云疏的天空。

“神官大人不休息吗？”夜看着这个惯常偷懒，此刻却没有去休息的背影，有些担心地问身边的叶月阳。

“没事啦！他休息起来可是比谁都勤快。”

一阵夹杂着沙尘的风吹过，扬起了霜月隼身后的雪白曳地衣袂。他脸上的神秘笑意淡了几分，望着天边飘动的云层，预言道：“雨季，提前了。”

被告知车队必须在七日之内启程回国，时间紧张，叶月阳和夜没有再安分地等待国王给他们回复，而是在时限的前一天主动去拜访了国王。

这一次的会谈，十分顺利。国王深知河源国国情，即使知道矿脉的存在，也无能力开采，欣然答应了他们的条件。

“国王陛下，我还有一事所求。”叶月阳一改之前随便的态度，语气认真起来。

“使者大人尽管说，贵国是我们的大恩人，只要是我能帮的，必定竭尽所能。”有了月之国带来了几车粮食，这几日国内上下伙食都改善了不少，国王的脸色也不如之前那么面黄肌瘦了。

叶月阳和夜对视一眼，彼此肯定地点了点头，说道：“我想请国王陛下，帮我圆个谎。”

“谎？”国王听得云里雾里。

“关于我的文官。能否请国王陛下给他一个协助贵国的名义，留在河源国。”似是觉得说得不够清楚，叶月阳又补充道，“不是真的留在河源国，只是名义上。归程的时候，我还是会暗中待他走，只是希望国王陛下您能对国内以及我们带来的随从，如此说明。”

“这不过的举手之劳。不过……”国王不明白他所意为何。

叶月阳当然没有解答的意思，直接忽略了话语中的疑问：“这只是我个人的请求，与我国无关。谢国王陛下愿意帮助。”

“待我们回国后，马上会派遣车队送来粮食，接送来我国学习的贵国国民，帮助贵国治理水患。”夜如此承诺，顿了顿又说道，“届时，名义上，我就与这队车队一同回国。感谢国王陛下相助！”

国王是明理之人，知这其中缘由，一定是不方便向旁人道出，便也不再追问。

叶月阳和夜回到客殿，与众人一齐收拾了一番，准备第二日启程回国。

然而，夜深时分，夜被殿外的喧嚣嘈杂声吵醒了。走出殿外查看情况，大家都已经聚集在了客殿门口。

厚重的乌云盖住了夜空，唯一透出的光线是一道道穿行在云层深处的闪电。豆大的紧密雨点噼里啪啦打在地面上，宫里不少人窜来窜去，有几人还吼着什么。

霜月隼那张雪一般的容颜不改，笑脸依旧，却没什么暖意，淡淡地说道：“雨季，来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