睦月雪咲

*架空，设定

*前文请见文章索引

源河是这座大陆上唯一的一条水道，源头处于大陆内部东北方向的高原，一路蜿蜒向西南，穿越月之国的国土后，入海。除了国内有淡水湖泊的青炎国，大陆上的其他国家、村落无不紧挨着源河畔，汲取它带给人们的富饶，因此也亲切地将此河称为“母亲河”。

前往河源国的车队，目的地正是处在源河发源地高原南方，盆地之中的河源国。此行他们选择的路线自然是沿河畔的森林带而行，如此一来既不用担心迷失方向，也不必受森林带外大片荒漠的煎熬。

源河河水湍湍而流，林带郁郁葱葱，鸟语花香，完全想象不到，在这几千米之外，就是贫瘠的荒漠。夜不禁拉开车帘，探头欣赏这在国内难得见到的自然风光。

“空气，好清新。”

“是啊！比待在宫里痛快多了！”叶月阳把头探出车窗外，随手扯了一朵林中的小黄花。

“阳，不要把身子伸出去呀，万一被林木划伤了怎么办！”回头刚好看到这一幕的夜，出声数落着他的危险举动。

“是是是，不探出去！”连点了两下头，叶月阳把手中的小黄花插在了夜的耳畔。

被突然的亲密举动惊到的夜，赶紧用眼神示意车里还有人在。

叶月阳不以为然，甩甩手：“不用在意隼啦，他早就知道啦。”

“欸？！”

“我们风流倜傥的二王子陛下麾下的俏文官——”坐在马车最后的霜月隼笑意满面，移动到夜身边，抬手抚上他的脸颊，“没有什么是能瞒过神官大人我的哦！”

叶月阳赶紧起身，推开霜月隼，挤到两人中间：“喂喂喂，说归说，不要动手动脚的啊！”

“可是干坐在马车里，好无聊啊！”霜月隼倒回原位，懒散地伸了个懒腰，“要是有红茶喝就好了。哎，算了，海也不在，我还是睡一觉，省得打扰到我们的王子陛下和王子妃谈恋爱。”

“谈……”红晕刹时爬上夜的脸颊。

叶月阳也有些被说得不好意思，轻咳一声以掩饰窘迫，拍了拍夜的肩：“夜，别在意隼啦，他就这样，不调侃人家几句就不痛快的。”探看了车窗外透过树梢照射下的阳光，已经变成茜色，叶月阳继续说道：“晚上就在林中休息，尽量不要下马车，这林子里难保会有什么水蛇虫豸出没，马车上都撒了雄黄粉，比较安全。”

“嗯，也不知道这片河畔森林有多长。”夜回想在地理书籍上看过的资料，“源河中上游开始，河畔生态就没有这么繁盛了吧。”

正如夜所说，车队行到第十四天的时候，茂密的树林渐渐变得稀疏，高大的树木也慢慢被低矮的灌木所替代。又行了两天，连泛着绿意的灌木也没有了，河岸边只看得到枯黄的低矮风滚草。

时值四月末，此时还未到源河中上游的雨季。旱季雨季对河道下游几乎没多大影响，不过在中游往上，就越来越明显了。原本宽阔的河道窄了不少，深度也远不及下游地区，河水不再清澈，泛着黄沙的土色。

一直掀着帘子看着河道的夜，突然整个人微怔了一下，放下帘子，低着头，默默地两手攥在了一起。

叶月阳看他突然神色凝重，似是有什么心事，关切问道：“夜，怎么了？”

“我……”夜微微抬头，看了一眼身边人，又迅速垂下了眼帘，“我好像，就是在这里被那个奴隶贩子抓进黑箱子的。”

“这里？”迅速拉开帘子，叶月阳探头看向窗外，这一片的河岸非常平坦，似是一个浅滩，然而周围丝毫没有人烟的气息，夜怎么会在这里被奴隶贩子带走？

夜并不愿再多言，只是默默低垂眼帘，看着地面，他在尽力驱散内心泛起的莫名恐惧。叶月阳自是也不愿勾起他不堪的回忆，没有再问下去，坐到他身边安抚地拍打着夜的脊背。

车队行到第二十一天的时候，他们竟发现了一处村落。

这一路行来，除了在头两天见过几个不成气候的小部落，之后除了密林就是荒漠，连一个人影都没看到，如今却在眼前坐落着一个看建筑数量，规模约有百人左右的村落。

叶月阳十分欣喜，心想着终于可以吃一顿好的，沾床安睡一晚了，赶紧和驱车的神无月郁交待了一番，入村后直奔村长处，寻个体面的休息所。但当车队行驶入村后，他拉开帘子，才发现自己想得太美了。

说是村落，倒不如更像是废墟。破败的房屋零散错落，剥落的墙面上还有明显的水痕，高度已经快到残破的屋顶，似乎是不久前才遭受过水患。按理说这个村落的位置，在源河中游偏上，虽是已有明显的旱雨季，但一般也不会有如此严重的水患。

夜也拉开帘子，看着这个萧条的村落，在马车路过村中的木制小码头时，整个人都僵住了，脸色煞白地放下帘子，几乎屏住了呼吸，闭目不言。

“夜？怎么了？”叶月阳十分担心地看着夜异常的反应。

沉寂了片刻，夜才勉强吁出一口气，挤出一抹笑：“没事……”

叶月阳怎么会看不出他只是在逞强：“有什么不舒服的别憋着，要说出来！”

“嗯，我会的。只是……”犹豫了片刻，夜说道，“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夜不会说谎，叶月阳便没有多问，只是揽上他的肩，尽可能给他安全感。

马车在村中行了一小段路后，终于遇上了几个村人。驱车的神无月郁向他们询问了一番，径直驶向问到的村长住所。

车队停在村中离河岸最远的一处小屋边，听到门外动静的村长开门看到这阵势浩大的车队，登时愣在原地，不知做何反应。他人生几十年，从未出过这个村落，只见过贩卖奴隶的车队，那和眼前的规模完全不是一个级别。来者必是贵客！村长心下如此想着，一张苍老的脸更显肃穆，恭敬地对神无月郁点头行礼：“请问，你们是哪里的车队？”

“我们是前往河源国的使者，来自月之国。”神无月郁回答道，“请问能否在贵村寄宿一宿。”

“这……怕是我们这小村落，没什么可招待各位贵客的处所。”村长并非不愿招待来人，只是这村中确实找不出一处像样的房子，不敢怠慢了贵客。

“没事，随便给个能下榻的地方就行。”叶月阳下了马车，大气地说道。这一路上，他早看出了村中的境况，并不奢求什么舒适的睡塌，只想安安心心有个能躺的地方让他大手大脚地睡一晚，这二十几天睡在马车里，实在让他有点受不了。

“如果不介意的话，这间教堂可以供大家休息，不过没有床榻，只能打地铺。”村长示意了一下，他的屋边不远处，有一座不大的教堂，原本白色的墙面已经泛着灰。

把视线转向村长的指向，叶月阳还算满意，至少这间教堂能容纳他们这一行所有人，而且还算体面，至少没有破顶崩墙：“那就谢谢了。郁，把我们带来的食物分一些给村名们。”

“是！”

“太、太谢谢了！”贵客的施舍让村长几乎要感激涕零，这两年来村里经受的天灾早已把村人折磨得不成样子，更别说是饱餐了，这一个车队，对他来说已经如同救世主，“如有能为你们效劳的，请尽管开……口……”

村长的话再看到马车上下来的夜时，结巴在了口中。

叶月阳顺着他的眼神看去，夜怔站在马车旁回看向这位老村长，眼中的情绪恐惧、胆怯、迷茫混杂在一起。

“夜……”随车队而行的宫人在后，叶月阳本想改口，看了身后一眼，似乎也没人注意他叫了什么，就继续说道，“怎么了？”

夜的眼神并没有从村长的脸上移开，失神地回着话：“没、没什么了。”

叶月阳回头看向老村长，他的眼神也即为复杂，诧异、惊悚、懊悔交杂在一起，口中还细碎地念叨着：“这……这不可能……那个孩子……已经……”

“有什么问题吗？”叶月阳自是看出了其中端倪，问向村长。

村长恍然大悟地回神，把夜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冷静下来，才回答道：“没什么，只是这位贵客和一位故人，长得略有几分相似。”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