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夜】美女如云不如你
*200fo点文，感谢 @牧辰弥弥弥 的点文！
*少爷阳x执事夜
*七夕快乐！
*标题是瞎取的OTZ
“少爷！快让我给您换衣服吧！”
豪华的西式房间里，一身白衬衫黑西装的执事满面愁容，拉着衣冠不整的少爷，试图整理他的领结，却是第三次被拍开了手。
“都说了，我不会去的！换什么衣服！”叶月阳心情烦躁，干脆脱下了还未穿妥的高档衬衫，甩在床上。
长月夜赶紧把衬衫拿起，抚着顺平后，又往他身上套去：“茜小姐已经来了很久了，您再不去，老爷夫人都要生气了！”
“我都说了！我！不！去！”叶月阳怒了，一字一句吼道。
长月夜被这怒吼吓得停下了手头的动作，垂下头退了一步，犹豫半晌，还是劝道：“少爷，您还是去吧。茜小姐是个很不错的姑娘，你们关系不是很好吗？这门亲事一定会皆大欢喜的。”
叶月阳有些好笑地看着苦口婆心劝着他的人：“皆大欢喜？我可一点都不高兴！茜也不会高兴的！难道夜，你高兴吗？你想要我娶茜吗？”
“少爷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
“谁告诉你娶茜我就会幸福了？”抢过长月夜手中的衬衫，叶月阳又将它狠狠甩在床上，“反正我是不回去的！”
“少爷……还是去吧……”
叶月阳不再言语，抱着臂，头侧向一边。
等了一会儿，还是没等到回应，长月夜只能叹了口气，退出了房间。
“该死！”叶月阳抄过床上的衬衫，往地上一甩，顺带踹了一脚，依然没有解心头的火，看着已经合上的门扇，顿时心里空落落地长叹了一口气，颓然躺倒床上。
少爷？执事？
小时候跟在他身后，都是一口一个阳的叫。好端端地做住在隔壁的幼驯染不好吗？就算没他们家那么富有，总也不会缺钱吧，哪根筋不对劲竟然想到来应聘他的执事，还每项考试都完成的那么出色，完美合格了。明明一直都一幅呆呆的笨拙样，这时候怎么就突然那么聪明了。
叶月阳心里不痛快的想着，合上了眼，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来翻涌上长月夜的身姿。
叶月阳和长月夜自小就是一起玩大的。长月夜家里不如他，只是十分普通的工薪阶层，不过长月夜从小就行为得体，有礼貌，家里人便从没有反对他和生活层次差太多的他来往。
然而十六岁那年，家里为他招聘执事，这个训幼染竟然来应聘了，还在众多应聘者中脱颖而出。叶月阳百思不得其解个中缘由，自此长月夜在家里就再也没有对他以名相称过，仿佛曾经亲密无间的十几年都变成了过眼云烟。
今天以相亲为名来家里的，是和他家门当户对的朝雾家的大小姐，朝雾茜。叶月阳与她也是从小就认识的，对其也并没有什么意见，相反的，这位大小姐知书达理，相貌可人，讨人喜欢，叶月阳一直把他当成妹妹般宠爱着。
可这种和谐，在长月夜成为他的执事后就变了。那天是长月夜刚任职的第四天，他端着特制的甜点和刚冲泡的红茶，来到叶月阳休息的庭院，把手头的东西在桌上一一布置好，发现忘了拿擦手的布巾，急急回身快步往回走，却恰巧撞上了来家里玩的朝雾茜。
朝雾茜趴在长月夜怀里，抬起头，眼睛一下就直了。叶月阳清楚那种眼神，就如同有几次自己偷偷在背后看长月夜的眼神一般。
这个与他有着父母媒妁之言的少女喜欢上了他的执事。
更确切的说，这两个本该顺理走到一起的人，都喜欢上了长月夜。
烦躁地睁开双眼，叶月阳翻身下床，穿上被折腾地皱巴巴的衬衫，打开房门，敲响了对门。那正是他执事的房间，为了方便照顾，才安置在离他房间最近的对门。
房门被叩响了几下，门内静悄悄的，没人来开，也没有应声。
猜想着长月夜大概是去代替他给父母和朝雾茜赔罪了，叶月阳心里的火气又盛了几分。
走到偌大的客厅，只见朝雾茜搀着叶月阳的父亲，有说有笑地正从庭院进来：“伯父，那我和阳哥哥的婚约就算解除了！”
少女柔和如水的嗓音，听得叶月阳心头一怔。
婚约，解除了？
他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前去，满心期待雀跃，深怕刚才是听错了，确认道：“茜，你刚刚说什么？解除婚约？”
站在叶月老爷身边的长月夜，一看少爷来了，赶紧走到了他身后。
朝雾茜腼腆一笑：“阳哥哥，我是想父母就这样决定，还是有些太草率了。”
“是！的确是太草率了！”叶月阳赶紧应承着，“还是解除了吧！”
“你们这两个孩子真是，这门亲事不是挺好的嘛。茜，是不是阳刚刚没有过来，害你生气了啊？你直接说，伯父帮你教训他。”叶月老爷拍了拍朝雾茜的手，不满地看了叶月阳一样。
“不、不是的……伯父，其实我有心上人了。”
朝雾茜不经意地偷看了长月夜一眼。这一切都被叶月阳看在眼里，好不容易放晴的心，又被覆上了一层阴霾。他上前一步，故作自然地挡在长月夜面前：“爸，我也有心上人了！”
“你、你们，哎——你们这帮孩子真是！”长月老爷无奈地叹了口气，摇摇头，“罢了罢了，都由你们！”
“谢谢伯父！”朝雾茜嫣然一笑，放开手，迎到叶月阳和长月夜身前，“阳哥哥、夜哥哥，那我先回去了！有空再来找你们哦！”
“茜小姐，我送你。”长月夜跟在朝雾茜的身后，两人一起朝大门走去。
叶月阳看着这两道挺相称的背影，如目刺芒，甩手向楼梯走去：“爸，我也回房了！”
心不在焉地翻着手头的杂志，叶月阳躺在沙发上，眼神跟随者正在整理床铺的长月夜，在他直起腰回身时，赶忙又把视线收回，若无其事地翻过书页。
“少爷，茜小姐，不好吗？”长月夜拍了几下床铺，还是有些在意下午的事，他一直觉得这两人十分相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实在不解叶月阳为什么会如此拒绝这门亲事。
“茜很好。只是我还没这方面的心思。”叶月阳头也不抬，对着杂志说道。
“少爷不是崇尚女性至上吗？明明那么喜欢看美女，怎么会没这方面的心思呢。”整理完床铺，长月夜来到叶月阳身边，整起书桌上凌乱的杂志。
“美女。是啊，美女多好看啊！我怎么会没这方面的心思呢。”叶月阳瞟了一眼专心致志整理的长月夜，撇了撇嘴，“我一定是中邪了。”
一定是中邪了才放着大家闺秀不要，看着美女如云也没有感觉，光是被眼前这个拘谨对待他的人吸引得移不开目光。
“少爷，您又在说笑了。老爷说了，您这是年纪还小，还没玩够呢。”
“夜。”叶月阳突然伸手拉住了在眼前晃荡的手腕，把长月夜拉到了自己身上，“你能不能别少爷啊，您啊的叫我了！叫我名字不好嘛！”
“少、少爷！”手忙脚乱推开人，长月夜整理着散落的杂志，头也不抬，“我是您的执事，要、要符合身份。”
身份身份身份！吵死了！谁要当这个少爷，谁又让你屁颠屁颠来应聘这个执事了！
叶月阳按捺心中的火气，把杂志往桌上一摔：“我困了。”
“那少爷我帮您更衣吧。”把手头的杂志放上书架，长月夜取来洁净的睡衣，叶月阳却还是坐在椅子上不动。
“少爷，您不起来吗？”
“就这样换。”叶月阳抬头冷冰冰地看着捧着睡衣的长月夜，手都不抬一下，完全不配合。
以往更衣，他都是站在床前，伸直了手，以方便脱穿。而现在心中怒火鼎盛，就想这样为难这个不懂他心意的小执事。
长月夜没有再多做要求，俯身一颗颗解开了叶月阳的衬衫扣子，敞开衣襟，却因对方的不配合，怎么也脱不下去了：“少爷，您能不能起来一下。”
“不能。”
被干脆利落的拒绝，长月夜只能继续硬着头皮想办法和衬衫抗争着，抬了叶月阳的手，勉强轻拉了几下，却因被靠在椅背和脊背之间的布料，半分也脱不下来：“少爷，我脱不下来。”
“想办法。”叶月阳的语气冷淡，眼神对着桌面，完全不看向在他身上手足无措的人。
思忖了一番，长月夜最终决定先让叶月阳站起来：“少爷，冒犯了。”他把双手伸进椅上人的腋下，往上搀了一下，纹丝不动，为了方便施力，便只能再靠近些，把头搁在了叶月阳的肩膀上。可无论他怎么努力，叶月阳的力道比他大得多，依然是没有半分离开椅子的痕迹。
就在长月夜挫败地打算退开想别的办法之际，叶月阳的手环上了他的腰，猛地在嘴边咫尺的耳垂上咬了一口，这才放开手。
“啊！”突然被咬，长月夜吃痛地跳开，睁大了双眼看着若无其事的叶月阳，“少、少爷，您怎么能咬我呢。”
“我咬自己的执事，不行吗？”叶月阳借着这一口，终于出了点气，起身走到床畔，“怎么？夜，口口声声喊我少爷，还想反抗吗？”
“我……”趁着叶月阳起身，长月夜赶紧上前动手脱下了衣服，“我不是这个意思。”
叶月阳一把抓住转身要去拿睡衣的长月夜的手腕，把他揽在怀里，又咬了纤巧的耳垂一口，这一次，没有再松手放开人，而是贴在耳边，一字一句说道：“夜，美女我喜欢，不过不是我要的。”
长月夜怔怔地听着瘙痒着耳畔的话语，不如平常的低哑嗓音让心跳漏了一拍，闭上眼平复了一下乱了的思绪，故作镇定地说道：“少爷，您不要美女还想要什么呀。”
揽在胸前的手臂松了，叶月阳抬起手做出了准备更衣的姿态，脸上多了几分落寞的神色：“想要什么？想要就得到吗？”
少爷终于赏脸肯让他换衣服，长月夜赶紧利落地把睡衣套上去：“少爷，从小到大只要是您想要的，老爷夫人都一定会满足你，还有什么您得不到的啊？”
眼神停留在低头系睡衣腰带的身姿上，叶月阳嘴角扬起一抹苦笑：“我想要月亮。”
“少爷，您又在说笑了。月亮每晚都挂在天上，抬头就能看到啊。”长月夜回应着，整完了睡衣却还是不抬头，不明白叶月阳言下之意，只是暗自猜想着他心情不好，说出奇怪话语的原因，却思来想去都是无解。
“看着不够啊，我想摘下来。”轻叹了一口气，叶月阳挥了挥手，整个人平日的风采都黯淡了几分，“夜，我要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是，少爷。”长月夜把换下来的衣物整齐叠好放在床尾的置衣矮柜上，退出了房间。
叶月阳对着合上的房门，伸出手掌，做了个抓物的动作，握成拳的手摩挲了几下：“月亮，是我的就好了啊。”
相亲风波总算过去，叶月阳睡了一晚，第二天还是照常一副轻浮的表情对人。
长月夜进房门前本还在担心，万一还是对上一张愤怒或是冷淡的脸该如何应对，叫叶月阳起床后，入耳的第一声还是往常的懒散语调，才松了一口气。
“夜。让我再睡一会儿。”
“少爷，不行啦，再不起来就要迟到了。”长月夜将熨烫妥帖的制服放到床头，拉起了在床上滚了半圈的叶月阳。
两人现就读于附近的一所公立高中，周末已经过去，时钟指向七点三十分，再不换衣服、吃早饭，就赶不上八点的早铃了。
叶月阳耷拉着头，坐在床畔，任对方把他身上的睡衣脱下，又换上崭新般的制服，接着被拖出了房间。
草草吃了一顿长月夜提早准备好的早餐，他又是被拉着，匆匆出了门。
凉爽的秋风吹到脸上时，叶月阳才完全清醒过来。
他们就读的高中离家并不远，偏差值也不高，是一所生源都来自学校附近的普通高中。当初叶月阳决定就读这所高中时，长月夜百思不得其解，明明以叶月家的实力，他可以选择一所非常好的贵族学校，而不是呆在这所毫无闪光点的学校。更让人不解的是，他还不愿让司机接送上下学，一定要和长月夜一起步行，美名其曰锻炼身体。
长月夜边走边想着这每天上学路上都会窜如脑中的疑问，转过头看身边的人。果不其然，叶月阳带着一脸略轻浮的笑，正和身边穿着校服的女生们一一打着招呼。女生们大多也很热情，报以微笑，偶尔有几个相熟的还会和他调侃上几句。而长月夜则是一言不发，莞尔对待回应叶月阳顺便和他打招呼的女生们。
明明在女生堆里混得风生水起，还说什么不是想要的……这么想来叶月阳的初恋好像是幼儿园的女老师来着，长月夜记得那个时候他还偷偷地跟自己说这个秘密只告诉他，难道直到现在他还是喜欢年长女性？
正巧，教授他们班语文的年轻女教师穿着一身修身职业装，登着高跟鞋映入了眼帘。
叶月阳和长月夜没走几步就超过了老师，前者又是轻佻一笑：“哟，老师！早上好！”
“老师，早上好！”
“叶月同学，长月同学，早上好。”
打完招呼，两人便与老师擦肩而过。
长月夜一直偷偷注意着叶月阳的神情，和对待同龄女生时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变化，甚至擦肩而过的瞬间还对他做了恶鬼脸，一副语文老师作业布置太多了的不满意思。
大概只是还没遇上喜欢的人吧。长月夜如此推断。
在学校的时光对叶月阳来说是最惬意的，除了有些无聊的课程。在学校里，他和长月夜是同班同学关系，不用以执事少爷相称，这是让他最为舒服的一点。
“阳，你又吃咖喱啊。”长月夜端着营养均衡的套餐在叶月阳对面坐下。
“那是当然，没有什么比咖喱更好吃的。”叶月阳舀了一口咖喱入口，想了想又改口道，“夜做的味增汤更好吃一点。”
“阳真是……”无奈地摇头笑笑，长月夜动起了筷子。
“呐，夜。”
“恩？”
“你能不能别在家里少爷少爷的叫我了啊。”这已经是叶月阳不止第一次提出意见了，“像现在这样叫名字多好。”
“不行。学校里是同学，家里身份有别。要是传出去叶月家的执事这么不讲规矩，多不好啊。”长月夜停下筷子，认真地说道。
这是第几次失败了，叶月阳早就数不清了，每次都是大同小异，差不多的理由，听起来倒也无可辩驳，而且长月夜虽然看起来软绵绵的，固执起来确是九头牛也拉不动的个性，叶月阳也不只一次吃瘪了，只能像之前一样，不甘心地作罢：“好吧好吧，这件事就算了。还有……”顿了顿，叶月阳的吐槽语气蹦了出来，“不要再拉我去相亲了啦！你看我这张帅脸，又不是找不着对象，干嘛这么急着这档子事啊。”
“可是，茜小姐人真的很好啊，你们又是定了娃娃亲的。准确意义上来说，也不算是相亲嘛。”
听到长月夜口中说别的姑娘好，叶月阳心里又浮现一股莫名的不痛快：“茜是很好啦，不过我只把她当妹妹。娃娃亲什么的，也就是小时候大人说着闹着玩的。我幼儿园的时候还跟你说过想娶老师呢，你看现在，不也就是黑历史嘛。哪能当真。”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老爷夫人也是为了你好嘛……”
“打住！”叶月阳放下勺子，双手做了一个停止的动作，制止妈妈上身的长月夜继续说下去，“反正现在婚约也解除了，就不提这事儿了。夜，这个周末山上的神社那要开庙会你知道吗，到时候我们一起去逛逛吧！”
“庙会？就是我们小时候常去的那里吗？”长月夜想起了儿时两人经常去玩的那座小山，每到夏天总是满山的蝉鸣，叶月阳最喜欢爬到树上去抓，还专拣高处的抓。长月夜不会爬树，就站在树下拣拣蝉蜕，在叶月阳爬得太高的时候，一边劝他下来，一边伸着手好像随时准备做人肉垫子。不过亏得叶月阳爬树技术好，倒是一次也没失过足。两人升入中学之后，几乎就不太去山上野了，现在想来还真是一段美好的童年时光。
“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又是满山的蝉呢。”
“笨蛋夜，都秋天了，哪还有蝉啊！”叶月阳抬起食指在长月夜的额头轻巧了一下，拿起已经空了的盘子，离开位置。
同样吃完的长月夜立刻跟上，两人并排把空餐盆放在收纳处，离开了食堂。
本该是难得的一次，无关于身份，无关于学业，毫无顾忌的相处机会，却在一道俏然的身影出现后，变味了。
两人行变成了三人行，一个心燥，一个心慌，一个心羞。心燥的是叶月阳，说是让他在目的地等着，怎么居然带来了第三个人；心慌的是长月夜，受还是想撮合两家亲事的叶月老爷所托，他便只能在双方都不知情的情况下，越来了朝雾茜；心羞的自然就是朝雾茜了，虽然叶月阳在旁，毕竟还是心中中意之人约出来的，当然是又喜又羞。
“少爷，茜小姐，你们想吃些什么吗？我去买。”长月夜明显看出了叶月阳的不痛快，却也无计可施，只能找话题缓解气氛。
“随便。”
无比冷淡的态度像冰渣子一样，扎在长月夜的心上，他却不好说什么，只能尴尬陪笑：“那我随便去买点吧。”
“夜哥哥，我陪你去！”朝雾茜正想跟上迈开步子的长月夜，却被他制止了。
“茜小姐，你和少爷逛逛吧，我买好东西就去找你们。”
长月夜说完，便像落荒而逃般冲入了人群中。
“啊……走了。”朝雾茜失落地看着那道消失在人流中的背影，转身对叶月阳说道，“那阳哥哥，我们就随便逛逛吧。”
“茜，你怎么会跟夜一起来的。”叶月阳虽然心中有火，却也不是针对这个自家妹妹般的可人少女，语气还是尽量放缓了些，不过话中的酸味谁都听得出来。
“是夜哥哥打电话拜托我来的。嗯……大概是我爸妈和伯父伯母还是想凑合我们俩吧。阳哥哥，你不要怪夜哥哥啦，他也很为难的。”其实朝雾茜在接到电话时，虽然内心雀跃了片刻，但长月夜从来不会毫无缘由约她出来，再加上前几天父母又询问了她对叶月阳的看法，便让她有了如此猜测。
当然也猜对了，这正是朝雾家和叶月家双方父母的安排，而长月夜只不过是充当了牵线人。
“这帮大人真是，早就和他们说清楚了……”叶月阳翻了记白眼，这么看来，长月夜估计也不是去买东西，而是故意留给他们独处的时间，“茜，我们谈谈吧……”
传统庙会的热闹相比与钢铁丛林的繁华，对于这些都市人来说反而更有吸引力。这条两旁摆满摊位的道路上挤满了行人，比闹市中心的广场还拥堵。长月夜在这人流中被挤得晕头转向，完全不知道要往哪里走，还要警惕地环视周围，避免和朝雾茜、叶月阳碰上，毕竟他这一次被托付的任务是撮合这对少爷小姐。
风流倜傥大少爷、温柔婉约大小姐，的确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那他呢？他又算什么？不过是跟在这位少爷身边，连锦上添花都算不上的执事。儿时不懂什么是身份悬殊，还能和叶月阳玩得不分你我，而稍大一点他便清楚了长月家和叶月家的差距，那是永远都无法并肩的存在。
随着人群晃晃荡荡，长月夜也不知道身在何处，几经辗转被挤出人流时，眼前是一家生意一般的捞金鱼摊位。这家摊位已经是整条庙会街的最后一家，客人也不多，只有两三个孩子拿着纸瓢往水里捞着，旁边看着孩子不时出声叫唤“前面那条！”“啊！！”“唔……”“又破了……”
“夜，看我给你捞条最大的！”
“夜，你喜欢那条红色的吗？我捞给你！”
“看吧！我就说我技术很好的！”
稚嫩的童音和记忆中的交叠，捞金鱼摊的老板早已不是儿时无奈地看着叶月阳满载而归，差点就要把他当小祖宗的老爷爷，而他们也不再是当年无邪的孩童。少了亲密，多了隔阂，任长月夜多想把着乱成一团的结解开，却无从下手。
孩子们捞了半天，一无所获，丧气地准备离开。老板很亲切地给了一人一条小鱼，作为纪念奖，之前垂着头的孩子们立刻眼睛亮了起来，雀跃地道声“谢谢”，冲入了人群中。
“这位少年郞，要来捞几下试试吗？”
热情的招呼声拉回夜的思绪，他对着老板微微一笑，却不知这挤出的笑容里满是苦涩：“那我就试几下吧。”
付了零钱，换了五个纸瓢，夜蹲下身看了一圈水里成群结队的金鱼，心却不知飘到了哪里。
那条儿时叶月阳为他捞到的唐红色金鱼，最终连一个月都没有活过。尽管夜翻了各种书籍，悉心照顾喂养，最后还是在某天清晨醒来时看到了翻出水面的白色鱼肚。
夜把纸瓢挽入水中，不由自主地舀上了与当年那条金鱼十分相似的一条。
“啪！”
纸瓢刚一出水，就穿了底。
长月夜愣愣地看着那条落回水中的鱼，悠然自得地摆动着尾巴，游开了。
抓不到的，终归还是抓不到。
蹲在金鱼池子前，长月夜不再动作。鱼儿不是属于他的，捞到了，养起来又能怎样，不过是和儿时一样，看着那一条没了生气的，重蹈覆辙。
身边又跑过来两个有说有笑的孩子，长月夜没了继续捞的心情，把没用过的纸瓢送给他们，朝人流密集的反方向，离开了庙会。
叶月阳和朝雾茜谈了一番心，各自都表明了心意。朝雾茜毫无隐瞒自己的相思，坦白心意后，竟还对叶月阳说，她只是擅自喜欢着长月夜，并没有想和他在一起。叶月阳听得一头雾水，十分不解，既然是喜欢，怎么会不想在一起呢。
“夜哥哥喜欢的不是我，我想要夜哥哥幸福，想要看到他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开心地笑着，这就够了。”朝雾茜看着挂在庙会道边明晃晃的一排灯笼，温婉的笑颜仿佛都能化了人心。
叶月阳深知这个女孩子很好，知书达理，善解人意，若谁能有幸与她携手，必定是会十分幸福，不过她话语中还有让叶月阳极为震撼的内容：“夜有喜欢的人？！”
“阳哥哥，你不知道吗？”朝雾茜收回远望的目光，略微诧异的看着叶月阳，“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呢。毕竟……那么明显。”
叶月阳不太相信耳中听到的话：“怎么会呢！我和夜相处了十几年，他有喜欢的人我怎么会不知道。茜，你搞错了吧。”
朝雾茜回忆着刚认识长月夜的那段时光：“夜哥哥的眼睛很漂亮，以前每次看着他喜欢的人的时候，都好像装了整片的星空，神采奕奕的。”
“以前？”
“嗯……以前是这样的。可是现在我总觉得夜哥哥有时会很伤心，眼里都是那种想触碰又碰不到的疏远感。阳哥哥，你能别让夜哥哥露出那种表情吗？茜想看到夜哥哥像以前那样，眼里都是关注着心上人的神采。”
“茜，就算你这么对我说，我也……”他也没有资格。
喜欢的人？他本以为夜是对茜有心思的，却不想当下却听到一方当事人说了这么一段。他竟不从来不清楚，不清楚夜的心上早已住进了一个他所不知道的人。
朝雾茜这才发现这个平时看起来情商不低的人，竟在这方面意外地迟钝：“夜哥哥，阳哥哥，你们两个有些时候还挺像的呢。”
“我和夜？怎么会像呢？”
朝雾茜轻笑一声，不好直接点明，便委婉地说道：“夜哥哥也许和我也是一样的想法吧，希望喜欢的人能幸福，所以才会拼命地撮合我们啊。”
即使之前完全没意识的叶月阳，这下也恍然大悟了，为了喜欢的人幸福撮合他们，那么这所谓喜欢的人，不是朝雾茜，那就是叶月阳。
“你是说夜喜欢的……怎么可能呢。”叶月阳心里燃起了一把火焰，却在想到长月夜平常对他的反应时又湮了几分，苦笑道“小时候我们倒是关系好得不得了。后来他不知怎么想的，来当了我的执事，现在总是一副要和我保持距离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吧。”
“夜哥哥来当执事，应该也是想呆在阳哥哥身边吧。对了，你还记得夜哥哥去年送你的生日礼物吗？”
“你是说那个企鹅布偶？”
“嗯，那个布偶夜哥哥做了不止一个，那天我经过他门口的时候，刚好门没关上，我就偷看了一下。”朝雾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夜哥哥的床上放了好几个差不多的企鹅布偶，后来我问了夜哥哥，他说那都是之前做的失败品。阳哥哥，你知道的夜哥哥手工那么好，那是想要送你多完美的礼物才会重做了那么多次。”
那个企鹅布偶叶月阳印象很深刻，他只是无意在那段时候看了网上的企鹅视频，随口说了句傻呆呆的很可爱，结果那年生日就收到了长月夜亲手做的企鹅布偶，现在想来那只布偶的确是连针脚都一丝不苟，完美得根本不像是手制品。只不过他从来没有进过对门的房间，应该说是长月夜从来没让他进去过，当然也不会知道这些。
“阳哥哥，你快去找夜哥哥吧。你也知道的，夜哥哥的性格总是什么都往肚子里吞，说不定现在正躲在哪一个人伤心呢。”
“我这就去找他！”叶月阳正要转身去找人，一想不能把朝雾茜一个人丢在这里，便先让她给家里的司机打了通电话，等看人安稳地上了车，这才六神无主地又冲进庙会的人群里。
不少游玩的人已经踏上了归途，庙会里的人少了不少，叶月阳穿过了整条道，一家家店铺看下来，也没有找到熟悉的身影，心里着急了起来。
这笨蛋会跑去哪里啊！
正想着下一步要去哪里找，看见旁边过去一个对着电话打情骂俏的女孩子，叶月阳这才一拍脑门，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夜，你在哪里？”
电话那头沉寂了一会儿，才传来带了点哭腔的应声：“在……在外面……”
听到那惹人心疼的哭腔，叶月阳心下更急了几分：“我知道你在外面啦！告诉我具体位置，我来找你！”
长月夜似是稳定了下情绪，轻咳了一声，才慢慢说道：“阳……好好陪茜小姐啦……等一下我自己会回去的。”
“茜已经回去了，你在哪？我来找你！”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叶月阳听到了像是埋在着脸呜呜咽咽的抽泣声，还夹杂着隐隐约约的海潮声。
海边？
这座山的背面就是海，小时候他们两人也翻过山几次，不过每次长月夜回程的时候都是一副体力不支的样子，又不愿意让叶月阳背，后来就不再跑这么远了。他竟然一个人跑到了海边。
“夜，你呆在那别动！我来找你！”叶月阳不等回应，立刻挂了电话，向目的地冲去。
秋日的海风夹杂着丝丝凉意吹在脸颊上，长月夜茫然地拿着断了线的手机，看着黑暗中海潮的起起落落。
那个说要来找他的人，真的会出现吗？叶月阳的承诺从来没有落空过，不管是多小的事，只要是答应下来的，就一定会做到，长月夜心里很清楚。可对着这片无垠的夜海，却还是迷惘。他该就这样等着吗？来了又能怎样？
在作为执事步入叶月家的那一刻他就决定了，将这份不被允许的情感埋在心底，只是看着叶月阳幸福就好。可为什么明明入眼的是一对璧人，心却好像硬生生被剜掉了一块那么痛。
海潮慢慢涨了上来，漫过鞋子，浸湿衣角，长月夜却豪不自知，只是看着远处的海空一色暗自发呆。
拉回他思绪的是手臂上猛地往上提的力道。
“夜，你在干什么啊！海水都涨上来了！”叶月阳刚走到海边，看到的就是坐在浅浅潮水中不动的身影，吓得他几乎要以为那单薄的人儿都要被海潮卷走，赶紧冲上去把人拉了起来。
还在茫然的长月夜看着来人，仿佛犹在梦境中一般，微笑了起来。
这个苍然的笑容，带着被海风吹乱的泪痕，看得叶月阳都想狠狠给自己一拳：“夜，冷不冷？”
长月夜呆滞了一会儿，泪水又不受控制般涌了出来：“阳……金鱼死了……我捞不到……那个网都是骗人的，根本就捞不到……一下子就跑了……阳……只有阳……捞得到……”
孩子般语无伦次的话听地叶月阳云里雾里，只能揽着哭成泪人般的长月夜，慌乱地安慰：“你要金鱼，我给你捞就是了！要多少我给你捞多少！”
“阳……不该给我捞……阳，要给茜小姐捞……”长月夜大概是哭得懵了，也顾不得以往的掩饰，一股脑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阳以后……只能给茜小姐捞金鱼。我的……已经死了……”
叶月阳这才反应过来，长月夜口中的金鱼原来是小时候的那条没活过一个月的小家伙：“死了我就再给你捞呗！夜你要多少我就给你捞多少！只给你捞！”
“不行……”
“我说行就行！”叶月阳拿袖子给哭得满脸是泪的长月夜擦着眼泪，虽是心疼，却也觉得有点欣慰，他这个一直规矩礼仪实打实的执事，总算对他展露出真心，“夜，我早就说过了，不会跟茜在一起的！”
“可是……茜小姐很好。”长月夜难得在除了唠叨的时候，正视着叶月阳，一双灰蓝色的眼闪着泪光。
“我知道茜很好，可是我们都各自有心上人了！都是大人们在瞎搅和啦！”叶月阳解释着，又觉得说服力还不够，继续补充道，“我刚刚和茜都谈过了，会让大人们取消这门亲事。”
“取消？”长月夜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眼泪终于停了。
“对，取消！夜，我之前就说过的了吧，我的确是女性至上主义，而且有时候会不自觉的撩美女，但那都不是我要的。”
“那阳要的是什么？”
“长月夜。”
一字一句，斩钉截铁。
海潮声一下子从耳中全部退却了，长月夜的脑海中回荡着由这道熟悉声线唤出的自己的名字。
“长月夜。”叶月阳看他没有反应，抓住他的肩膀，又清晰地重复了一次，“我要的是长月夜。”
“欸？”
长月夜犹在震撼之际，覆上唇的温暖给了他行动上的回答。叶月阳吻得极为亲柔，生怕把怀里的人吓跑了般。
一吻毕，拉开距离。月光不知何时竟探出了云层，斜斜照在叶月阳脸上，看得长月夜恍如梦境。
“阳，要我？”
“给不给？”
长月夜无数次想象过，也许有一天，他必须看着这个从小喜欢的人和美丽的女孩子挽起手，必须接受这个心心念念的人为了心爱的女孩子冷落他。却从来不敢妄想这份感情会被投诸到自己身上。
“阳，我只是你的执事……”
“既然是执事，就该听我这个做少爷的。”长月夜的性格叶月阳很了解，如果没有人从背后推一把，恐怕他永远都不敢迈出第一步，“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
“等……等一下，阳，我还没……”
一记吻封锁了还没出口的话语。
随着这一吻，前一刻的伤心、失落、诧异全部退去，长月夜终于冷静下来，一时间脸红到了耳根：“我、我，阳……我、我们不能这样……”
既然清楚了彼此的心意，叶月阳自然不会在给他退缩的余地：“有什么不能的，我说了算！”
本就不擅长说话的长月夜，此刻更是语塞加上羞涩，恨不得在沙地里刨个坑钻下去。
叶月阳满意一笑，擅自横抱起他：“走走走，回家！你衣服都湿了，一会儿感冒了！”
“阳……放我下来，我、我自己能走！”长月夜羞得下巴都快埋进胸口。
“等下又是走得气喘吁吁的了，还是这样快一点。”
“这、这样走山路很危险啦！”
两人在海边推搡了一阵，最后决定折中，让叶月阳把长月夜背回去。
回到庙会的时候，摊贩都已经收得差不多了，那家捞金鱼摊的老板也正在收布旗招牌。
“老板！我要捞金鱼！”叶月阳把背上的人放下，掏出钱放在摊上，自己拿了个纸瓢。
老板对刚才神色有异的长月夜印象深刻，热心的指向刚才他没捞到的那条鱼：“刚才这个少年郎就是看中了这条。”
“哦！谢啦，老板！”
叶月阳抄起纸瓢落水捞鱼，动作一气呵成，直接把鱼铲起捞进了一旁的水袋里。等老板把袋口扎紧，叶月阳接过后，直接递给了长月夜：“你看！不是捞到了嘛！”
长月夜接过这条和儿时记忆里如出一辙的鱼，终于扬起了喜悦的笑容。
“少爷！快让我给您换衣服吧！”
“所以说，夜，都说了让你叫我名字嘛！”叶月阳不满地纠正，明明已经是他的恋人了，却还以少爷相称，听着太不痛快！
“身份有别嘛……”
“那我不换了！”叶月阳很不给面子地背过身去，不管身后举着校服，手僵在半空中的人。
“少爷，再不换就要迟到了啦！”
“阳。”
“……”
“阳！”
“阳……”
听到满意的称谓，叶月阳这才转过身来，嘴还不忘往长月夜的脸上蹭上一下，抬起手任他可爱的小执事在他身上捣腾起来：“记住了，下次再叫少爷，小心我欺负你哦！今天是不让你换衣服，明天就指不定是什么了！”
“我知道了，少……阳……”长月夜利落地整好叶月阳的衣服，想着这所谓的欺负也不会是什么可怕的东西，不过按照叶月阳的性格，难保会是些会让他羞死的事，还是乖乖地叫了名字。
叶月阳揽过长月夜的肩膀，在他的额头上又亲了一记，才放开人，两人出了房间。
秋风抚落的黄叶，温暖却不枯败，飘飘摇摇地落在地面。
阳光洒在两道并肩而行的身影上，叶月阳一如既往地和路过的相熟女孩子轻挑招呼，长月夜还是无奈地在一边陪着笑。
等身边的一波女生走过，叶月阳把头轻轻靠上了身边不宽阔的肩膀：“再好看的美女，都比不上我的夜啊……”
“阳又在乱说了！”
没有人注意到，原本比肩的身影靠得更近了。
END.
